佐久間花明
Sakuma Hanakiraa

花明 / hana 稱呼隨意

寫不出正常的東西的人類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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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馬場林】蟬時雨

summary: 一整個夏天裡,有誰的告白將不會發生。

ICE5的小料第二篇,之前在plurk上已經公開前半部分。
希望你們會喜歡,夏天真的好熱,我是北極的孩子。


雨絲如針落在街道上,行人在議論這雨勢會不會變得猛烈,爾後不久,雨水在底面上匯集上小小的水窪,上頭飄著幾朵粉白色的花瓣,還映著一個穿著黃色雨衣的孩子——他看出那是快樂也是自由,因為旋轉的時候能夠毫無憂慮面對天空,不怕天打雷劈來懲罰的這種感覺,他早就在成長的過程丟失了。

 

他看到那個男人,從對街的巷口現身,那金髮及腰再配上一襲露肩白洋裝,有一邊的裙角微微的翻起,挺可愛的,大概是最可愛的。他不太耗費精力去思考關於怎麼形容那種悸動,畢竟一年四季你看著他,都會覺得他的氣質和容貌是符合時宜更可以說是與時俱進的。他看到那個男人站在大濠公園前的候車亭裡躲雨,又因為怕公車駛近的水花濺上他的新鞋而後退幾步。那是前些日子他們在附近的周末市集一塊挑的,是由單親母親親手編織的涼鞋,一名高中女生也和他們一樣看上這雙鞋,旋即又說要讓給一位會為女朋友買鞋的男朋友,朝他們眨眨眼便走了。

 

——想到這裡他又想笑了,他記得那個男人當時也是笑著,狡黠之餘還有點藏不好的羞澀,反正簡單的幸福就這樣渡過好幾個手心來為他們加冕。他是欣然同意收下的,但他也不去揣測對方怎麼想。當他再抬頭看,那襲白色身影又從亭下退了出來,為了給坐輪椅的老先生讓出位置。所以說,誰會曉得他是殺手——不過我可是一眼就看出來了,他回憶了一下與他初見的場景,對方登堂入室,一臉不可一世的樣子,但他也看得出,他們並不會死在彼此的手下。現在想來,或許這也是一種浪漫?就像他大可以撐著那把透明的傘去英雄救美,不過他還是選擇坐定在咖啡廳裡,往窗外定睛細看。這是平時少有,不被打擾,欣賞心上人的絕佳時機,看對方有點手忙腳亂、笨拙天真的把雨水從髮梢上攆走。不過這雨一直都是那樣溫柔那樣小,雲朵慢慢移動,日光把那頭金色的髮照得更顯光澤,十秒、九秒……本來急躁的腳步倏地緩了下來,風把髮連同裙襬向右吹,那雙杏白色的右手捏著裙擺,左手把草帽的帽沿壓緊。

 

啊,被發現了。比他預期的要早,那人就推開了咖啡廳的門——風鈴聲未歇,高跟鞋踩在木質地板上的聲音就急湊地跟了上來,有著期待、慾望、等候揉合在一起的雜音。他聽見了,他什麼都聽見了,他聽見那個人喃念著有關天氣、有關新鞋、有關他今天該選擇哪種口味的舒芙蕾。

 

「我知道這雨不會太大,」他幫對方拉開椅子,「所以我就在這等著,況且,一見到你,我就發現一件事。」

那些褒美都源於我真正的愛——雖說他一向是率直的性子,但是那句話還是沒能就藉以脫口,他也不至於捶胸頓足,只是輕輕安放回心底,他從那雙眼睛中看到能俘虜自己的太陽。

 

「小林,我猜夏天快來了。」



「對對對!回傳啊、回傳、跑!」
「馬蠢——你要的,我去買一些回來了,馬蠢?從剛剛就在那兒嚷嚷個沒完……喏,我先放櫃子裡,要是浴室沒了你就去補新的啊,馬蠢?你有沒有在聽?」

抹了抹額角的汗珠,林憲明不用往鏡子瞧也知道自己的樣子多狼狽,事務所裡的冷氣去年夏天就壞了,只是當時迎來暑末就無人留心。算是小瞧了日本的夏天,一台小小的電風扇就在角落肩負起空氣循環及冷卻的重任,但凡人事物皆有極限,任意地寄予厚望是不正確的,雖說有些想偏了,不過就像此刻他也沒指望同居人能從一脈熱血中清醒,那表情雖是好看迷人,他喜歡看馬場善治笑,多數時刻他的確是笑的,跟多數殺手會掛在頰上的笑全然不同,他看了令人舒服,不過那溫柔注目的視線若是不在自己身上,又會帶來難以啟齒的失落。

 

「馬場善治!」

「有!」

當這是幼兒園老師點名啦,林皺著眉頭,「看著我,」他朝馬場善治走去,直到那纖細的人影能將沙發上的男人覆蓋過去,聲勢浩大,「我說,衛生紙,買了。和大媽人擠人簡直比做殺手還要命你知道嗎。」

「啊!真是謝謝你啦小林,最近委託接得多了,累到差點兒沒趕上家用品特賣,幸好有你。」馬場故意地諂媚造作,像是議員拜票那樣握上林的手,還象徵性的上下甩了兩回,「不然你先去洗個澡,晚上我煮好吃的?你看怎麼樣?」

哦……馬上展開民意調查?林憲明腹誹我才不吃這一套,馬場的眼神有些閃爍,身子陷在沙發裡,不過瞧著又不像是做了虧心事——夕陽像是要把天空和雲都一併燒起來,霞紅色的光在他倆身上移來晃去。林欲言又止,點了點頭就從馬場身前退開,林脫下卡其色的外套掛在椅背上,又把方才凌亂脫下的鞋子擺好,回過身走進馬場的房間裡,輕輕把門帶上。這下子客廳又剩馬場善治一人,他俐落地關了現在在播報保險廣告的電視,又回到一片沉默之中,他臥回沙發上,隨便拿了看過的早報來看,這掩飾的手法多拙劣他心裡有數,但要是不找點什麼分散注意力,他就又滿腦子是林憲明的事情。馬場反覆著深呼吸,以前在工作的時候學過的,能不能緩下心跳是關鍵所在,林會不會又在他床上滑手機然後睡著了?之前好幾次都是這樣,不分晝夜,他只要能獨佔自己那張床,就不會放過在上頭消磨時間兼養精蓄銳的任何機會。

「小林?」他喊了聲,沒有回應,接下來又叫了三四次,依然只有他在對著印刷品唱獨角戲,「……無所謂。」

無所謂吧——不急著在這麼一個唐突的時刻告訴他,這種有著誓言意味的舉措,應當於花前月下進行,他是善於計畫的。馬場善治把眼神專注放在那些密密麻麻、大大小小的字上,儘管他知道自己從沒讀進心裡,儘管他的腦袋和心臟一樣揪緊。

 

不過又有什麼能來阻止他繼續做空泛的妄想。

盛夏的雨總是沒有預警的來——不告而別的去,還給你晴空萬里,讓日光的溫度去抹煞自己存在過的實證。

 

「什麼無所謂,我可是都聽到了。」

「唔哇、」他把報紙連同混亂的思緒收折而起,「……小、小林?」

「走吧,衣服我放床上了,去換一換。」

 

他從開了一縫的房門之中看到他在工作時常穿的西服。

「你要去哪?呃、不,我們要去哪?」

「約會。」

 

可真斬釘截鐵。林憲明的表情繃緊,這讓馬場也沒敢多吭一聲,哦,是的,那滾著玫瑰蕾絲花邊的禮服、從上次的委託者那裡送來的手提包,真是卯足了氣勢啊……不、出錯了,這順序錯得有些離譜詼諧,像是暖場的丑角被丟上主舞台一樣詭異。過了約莫三秒,馬場才隱約從林冷漠的外表下看出一絲竊笑。

 

「——當然好?」

 

雨止之際蟬聲復鳴,而你會知道它曾經來過。

 

 

林提議就去博多車站旁的運河城吃燒烤就好,馬場雖然沒有反對,不過穿得一身正式派頭,卻只前往日常就會造訪的燒烤店,馬場實在不懂林的小腦袋裡在想什麼,就連店員的眼神都對這排場流露困惑。

林首先就點了馬場常點的,照本宣科地和店員念了一遍,然後把玩起放在桌邊的七味粉,也往馬場的碟子裡灑了一點。

「我覺得小林你今天真是奇怪啊。」
「怎麼奇怪?對你好一點不要?」

「要,當然要。」馬場拉出一個微笑,「可以和小林約會、小林又對我這麼好,我可真是世界上第一幸福的人啊。」

此話不假,馬場是真的忽然覺得有點感慨,他左手把牛舌夾進鐵盤上,右手也沒閒下,拿起茶壺就想幫對方加冰水,他有意笑得有些狡猾跟可疑,把那幾不可察的悸動掩下。
「那就專心吃飯,我等等想去博多港,」林豪邁地咬下一塊肉片,「總覺得很久沒看夜景了。」

「夜景?」馬場小聲地複述一次,「好啊,只要是小林你說的,我都不會拒絕。」

林不置可否地哼了一聲,白高跟鞋在木質地板上叩出響聲,他飲著梅子味的沙瓦,從玻璃杯壁的反射中看見馬場的臉。

迷惘悄悄地在馬場的瞳孔裡放大,從眼角氾濫出來。也許是人,都會有消化不下的情緒吧——就像那些被吞嚥下去的食物一樣,得要經過各種器官的反覆咀嚼……由上至下……

還在飯局之中呢,林憲明想,還是就此打住的好。

他把因為扶著杯子而微翹的小指輕輕的勾在馬場的小指上,於此刻他們同時注視著彼此。

「這是要做什麼約定嗎?」馬場平淡地說。

「約定?」林忽然意識到自己的無心貪玩其實有所象徵,他垂下眼皮,一語不發。

「是啊,」馬場轉而用整隻手掌覆住那白皙的指節,「違反約定的人,就要把自己的小指切斷。」

這樣啊,換作平常,林鐵定會「嘁」地一聲宣示不屑,不過現在他只是把他們之間勾得更緊,更緊。

 

「那麼我要約定的是,我永遠不會討厭你的,就是這樣,也只有這樣了吧。」

 

 

馬場和林好不容易趕上了博多港塔的最後開放時間,裏頭只剩下清掃的阿姨和一臉倦色的警衛,雖然本著服務精神並沒有表示什麼,倒是馬場一直點頭賠罪,他看到林熟門熟路地走到眺望位置最好的地方。

「你對這裡很熟?」馬場從後搭上林的肩,「我住在這裡很久了,印象中也沒來過幾次。」

「還沒遇見你之前我挺常來的,」林不諱言地說,「反正跟其他地方比起來也算不上熱門景點,人通常不多,所以也不會覺得被打擾。」

林的視線筆直地穿透玻璃,繞過那些閃爍的燈火、回航的漁船、最後落於海面上。「從這裡跳下去的話,應該會死吧,明明就還有想做的事情,也知道人生就這樣結束太可惜了,不過當我想起其實也沒人會等我的時候,一切也不是那麼重要了。」

 

林還只是個少年,馬場在心裡回溯他以為他要失去林憲明的那個晚上,他對少年的心思既浮想連翩又堅定,他知道有太多年輕的靈魂在這個年紀就死了,死得無辜又冤枉,馬場還能想像他們在世間遊走而無家可歸的樣子。林憲明如果也像那樣從海上一路走到岸上,馬場沒有自信能夠接住他。他不想探索那個少年心裡絕望的荒蕪,也不想讓他隨著夏日的陽光蒸發。林憲明偶爾會露出那副憂鬱的眉眼,又不著痕跡地化為平常。他從背後抱住那單薄的身軀,懷中的人顫了一下,回頭瞥了一眼。

 

「小林。」

「嗯?」

「小林。」

「做什麼,不要一直黏過來,噁心死了、」

 

殺手的一生,冷酷、滑稽又悲情,若能久長,那是幸運。他們不配擁有什麼空泛的願望,只能直視前方的道路,永無止盡的奔跑。他們不配擁有神、也不能擁有神,不能寄託、不能盲目虔誠。有人說他們自由,浪蕩,但這些都不能讓他們在這世界安身。

因此,因此……

在蕭瑟的風雪來臨之前,他們得要找到彼此。

 

「——你的永遠,可千萬不要太短,好嗎。」

「啊,你說什麼,我沒聽清楚。」少年眨著雙眼,臉頰微微泛紅,轉過身來。

 

我說、我說——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粉色的唇瓣上還有些許雨和日光的味道,燥熱又濕潤,新芽萌生綠意。 

 

蟬時未逝,則應當盛夏。




END


碎念:好熱,真的太熱了,太誇張了這不是才5月嗎.............
總之ICE5來場感謝,這本也完售了可喜可賀,最近就是失憶失智+各種病痛,ex:我牙齦又發炎了
在這裡跟被我影響到的人們說聲抱歉。


馬場林真好真可愛,想要一直喜歡他們❤
大家來聊天❤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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